段秀芳

      改革开放以来，广州在经济建设、社会发展等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对文化艺术产品的需求也不断提高，文化产业蓬勃发展。目前，广州艺术品市场总体的发展程度仍然不高，在市场总量、市场份额、影响力等方面和北京、上海等地相比还存在着差距。本文拟对广州艺术品市场的现状进行研究，尝试总结目前存在的问题，并从政府管理的角度提出促进市场繁荣稳定发展的对策建议。

一、广州艺术品市场的现状

（一）广州艺术品市场整体仍处于低潮期

      广州艺术品市场的发展状况，总体上与我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走向一致。在多重因素的影响下，2011年成为我国艺术品市场多年迅猛发展的历史性顶峰。2011年全年纯艺术品拍卖成交总额达到了968亿元，比2009年增长了4.3倍。艺术拍卖市场上，天价成交艺术品频频出现，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不讲学术、只看尺寸”的疯狂现象，投机炒作迹象非常明显，市场风险急剧累积。自2011年下半年起，艺术品拍卖成交额与成交量均急剧下降。2015年的全年成交额仅为506亿元，再创调整以来的新低。目前，广州艺术品市场与全国市场基本同步，仍处于低潮期，成交额和成交量与2011年的峰值相比均出现较大萎缩。2015年，广州艺术品拍卖市场成交额为18.6亿元。市场需求低迷，画廊、艺术品拍卖公司等艺术机构经营艰难。不少画廊反映近几年生意非常冷清，基本处于勉强维持运营的状态，也有少部分的画廊退出艺术品经营市场。

（二）广州艺术品市场地方特色鲜明

      广州艺术品市场和北京、上海等地相比，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其中一大特色就是岭南书画倍受本地藏家青睐。岭南书画的作品风格、技法、题材等均有着强烈的岭南文化的印记，为广州本地藏家所熟知与认同，市场成交率非常高。相比之下外地艺术家的作品在广州的成交率则明显存在差距。另一大特色就是广州市场的理性和稳健。广州本地藏家十分务实，对于不熟悉不了解的艺术品，不会轻易出手；对于不认可的价格，也不会随意追高买进。一直以来，广州艺术品市场给人的感觉是市场总是不温不火，“天价”成交现象不多，远远不及北京、上海等地火爆。但同时，广州市场上如岭南书画等的价格相对也更加合理。

（三）广州市场近期呈现积极信号

      近两三年的广州艺术品市场，也呈现出了一系列积极的信号。已经举办了20届的广州国际艺术博览会却一年比一年火爆，总成交金额连创新高。广州艺博会在总成交金额、参展机构数量、参展作品数量、观众人数等方面，均超过了北京、上海等地艺博会，已经成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品博览会之一，有力提振了市场信心。近年来，仍有不少新的机构进入广州本地市场。2013年9月，中国艺术品经营的龙头企业荣宝斋落户广州。2014年4月，中国拍卖业巨头嘉德也在广州正式开设了办事处。另有多家本地画廊开张，成为“逆市”入场的新生力量，给传统画廊业带来了新鲜的思维和风格，丰富了市场格局和面貌。创刊于2007年的广州本地便携式艺术期刊《生活艺术地图》，发行量每个月都在递增，到2016年6月，月发行量达到9万份。

二、当前广州艺术品市场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市场发展仍不成熟

      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仍然处于非常不成熟的阶段。最为突出的表现就是一二级市场的倒挂现象。艺术品市场主要由画廊为主的一级市场和拍卖行为主的二级市场组成，全球各大成熟艺术品市场中都是一级市场占主导地位。在一级市场上，画廊与艺术家签约，代理艺术家的作品，通过举办各种活动对作品进行推广和销售。拍卖行更多的是在二级市场上协助买卖双方进行交易，公开地为画廊和藏家的艺术品寻找买家。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的协调发展，才能使得艺术品市场体健康良性发展。在中国，有至少七成市场被拍卖行掌握，画廊发展缓慢。广州地区画廊业倒挂现象也十分突出。长期以来，广州地区的画廊总体上处于维持经营、利润微薄的状况。在市场活跃繁荣的时候，画廊可以保持一定的成交量和利润空间。一旦市场陷入低迷，一二级市场倒挂缺陷便会充分体现，画廊首当其冲地为此买单，陷入经营困境。

（二）市场结构仍有待改善

      广州本地市场对岭南书画的认同，从积极的意义上看，肯定了岭南书画的市场价值，鼓励了岭南书画的创作，但从消极的意义上来看，单一的市场取向，同时也抑制了其他风格流派作品的进入，甚至也抑制了本地其他题材和风格的创作。广州虽然有一个整齐的当代艺术队伍，创作氛围也非常自由，但广州的当代艺术得不到本地市场的关注，甚至于出现艺术作品都由深圳买家收藏、在广州却无人问津的尴尬现象。连续多年，广州拍卖市场上中国书画的成交占绝对优势接近90%，而油画及当代艺术的成交仅有10%。数据显示，香港2014年书画拍卖占比50.6%，油画及当代艺术成交占比49.3%。每年在香港都会产生亚洲当代艺术的最高价，主导当代艺术板块的走向。

（三）本地市场仍有待进一步开发

      按照国际通行的说法，只有当一个国家的人均GDP达到1,000-2,000美元，艺术市场才会启动；只有当人均GDP达到8,000美元，才会有大规模的公众对艺术品收藏感兴趣，从而促进艺术市场蓬勃发展。美国、日本、韩国、台湾的文化产业发展都符合这一规律。广州人均GDP在2007年即已经达到8,000美元以上；2015年广州GDP达到1.81万亿人民币，人均GDP达到21,525美元。2015年12月，海银财富联合胡润百富发布研究数据显示，广东拥有的亿万级高净值人士（包括实物资产和金融资产在内的个人总资产超过1亿人民币）达1,900人，居全国第三；广东的千万级高净值人士达到20.4万人，也居全国第三。高净值人士中有31%的人将购买艺术品作为一种投资方式。广州艺术品市场的巨大潜力有待于进一步挖掘与释放。

      此外，广州艺术品市场也有待于悉心的培育。需要持续提高买家和大众的艺术素养、艺术鉴赏水平，培养通过艺术消费满足精神需求的习惯。对品味单一的偏重岭南书画的本地藏家，也需要艺术机构更充分和耐心的沟通与引导。有不少画廊表示，期待在广州有一处类似北京798艺术区的艺术聚集区，比较好地集中本地画廊，形成聚集效应，助推市场的发展。

（四）某些具体问题有待加快解决

      如画廊行业税负过高的问题。业内人士反映，画廊需要缴纳增值税，此外还需要缴纳营业税、消费税、企业所得税。80万元以下的画廊税负水平总体在4%-6%之间。超出80万元的画廊，增值税、营业税、消费税三项相加最高会达到30%，如果再加上企业所得税，总体的税率会高达50%。这样一来，经营业绩高反而要赔钱。与此同时，具体的征税技术也不完善。

      又如进口艺术品关税的问题。美国、英国、香港等国家或地区均对艺术品实施零关税；英国在零关税之外，加征5%的进口环节增值税。按照我国相关法规，一件海外艺术品要想入境所要缴纳的复合税率实际应为24.02%。如此高的税负增加了艺术机构经营成本和效率，极大地影响了境外艺术品的进口交易。近两年来，北京、上海、天津、厦门、深圳、成都等地，先后实施了保税园区或保税仓库及保税拍卖等新型艺术品进出口机制，较好的解决了这一问题。海外艺术品可以在通过中国海关时暂缓缴税，在进入保税区外的交易环节时才发生税收问题。而艺术品的买卖双方可以选择即时缴纳进口关税及增值税，也可以将艺术品继续保存在保税区内，或者再次进入境外第三方国家、地区进行流通，也可以在区内展览、拍卖等。在这一方面，广州至今尚未明确出台相关措施。

四、相关管理对策建议

（一）建立对广州艺术品市场的实时监测机制

      政府部门应建立艺术品市场动态数据信息监测机制，及时获取市场数据和信息，并在此基础上，利用先进的大数据技术和数据分析软件系统，构建广州艺术品市场数据库，开展市场研究分析，为市场管理与服务提供真实、可靠的依据。在此基础上，还可纳入艺术品的流转登记、产权登记、鉴证信息备案等内容，扩展建设成为权威的本地市场数据管理与发布系统。

（二）编制广州艺术品市场中长期发展规划

      应对广州艺术品市场进行全局性、战略性、长远性、方向性的思考，全面深入分析研究广州艺术品市场的资源状况、基础条件，寻找广州自身定位，借鉴国内外先进发展经验，编制科学的中长期发展规划，指导产业发展方向与布局，有计划、有步骤地予以实施，力争达到市场的良性有序发展，广州在艺术品市场上的地位不断提升，在全国乃至全球的文化影响力不断扩大，让艺术活动和艺术品交易成为广州的一张新名片。

（三）加强对艺术品交易行业的扶持

      政府部门应根据艺术品市场中长期发展规划的指导，有侧重、有针对性地加强对艺术品交易行业的扶持。积极支持画廊行业发展，探索财税减免的优惠政策，减轻画廊负担，努力实现一二级市场的良性发展。对艺术机构具有较高学术水平的研究项目、本地艺术家和作品到外地的推广活动、青年艺术家创作的项目、当代艺术创作的项目，给予项目资助。加快进口艺术品保税交易机制的落实。对建设艺术聚集园区的可能性进行认真研究和论证。

（四）大力推进社会艺术教育

      大力推进社会艺术教育，提高全民的艺术素养和审美能力，保证艺术品市场长盛不衰。具体做法可以包括：请主流媒体加强对博览会、展览、论坛、拍卖会、艺术家的报道与宣传；将艺术集聚区、美术馆、画廊等作为旅游文化资源进行开发和推广；牵头组织学术交流、普及宣讲等活动；举办“艺术进社区”活动，让艺术与市民不再遥远；每年给予一定的经费资助社会艺术教育活动；艺术机构与学校合作，联合开展对在校师生的艺术教育；举办不同层次、不同类别的艺术创作比赛，鼓励艺术创作，激发艺术兴趣。

（作者现工作于广州市委党校、广州市行政学院，哲学与文化教研部，副教授）